「圣女大人,我回来了。」布莱克向办公桌前的人深深鞠躬。
「啊啦,您来了布莱尔主教。此行可有收获?」
塞巴斯蒂安·达克。教会的圣女,复辟运动领袖之一。
「我们已经搜索了全城的医院、旅馆,并且派人监视嫌疑较大的布莱克庄园,没有发现目标。」布莱尔抬起头看着塞巴斯蒂安,那是美丽而和蔼的笑颜。「剩下的还有其他伯爵的庄园没有调查,但是我们这个地区的人手实在不够……
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,实在抱歉。」
布莱尔再次低下头致以由衷歉意。
「不必这样布莱尔主教。」塞巴斯蒂安伸出双臂,示意他抬起头来。「那孩子是唯一神大人赐予我们的同胞,只要我们脚踏实地做好准备,她必然会来到我们的大家庭。所以不要感到歉意,我的同胞。」
「圣女大人……我明白了!」
布莱尔挺起胸膛,一扫之前的沮丧。
被恋歌和雏子打得遍体鳞伤,一瘸一拐被赶来清理现场的教徒们带回据点时,塞巴斯蒂安也没有责怪他。她从不责怪手下不力,只是一次次安慰他们,欲速则不达。而教徒们反而因此感激她的宽阔胸襟,更加卖力地为教会服务。
布莱尔也是这些教徒中的一员。离开了塞巴斯蒂安的房间,他暗自下定决心,日后一定亲自将雏子带到圣女大人面前,并且向恋歌报一箭之仇。
布莱尔离开了房间,此处只剩下塞巴斯蒂安一人。她取出记录着神启的笔记,翻到了夹着标签的那一页。
「啊啊,唯一神大人……我终于能够投入您的怀抱了吗……」
塞巴斯蒂安看着天花板的方向,但她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房屋直指天空。
「但是,圣遗物的继承人和那孩子混在一起了吗……如果能够将她拉拢的话……」
「哈哈哈……唯一神大人……唯一神大人!」
房间里回荡着塞巴斯蒂安愉悦的笑声,仿佛热恋的少女将要赴一场约会。
***
和威廉分别之后,恋歌和雏子沿着庄园大道向前走。恋歌回头看到威廉已经回去,也停了下来。
「怎么了?」雏子不解。
「等车。布莱克家派了车子来接我们。」
「?那为什么不到公馆前面接我们?」
恋歌轻轻敲了一下雏子的脑袋,使她按住痛处抗议。
「你知不知道复辟派的眼线有多恐怖啊?要是直接用布莱克家的车子送我们出去,你之前在这里藏过的事情不就全都暴露了。」恋歌双手环抱,感叹着雏子的天然。「要消除嫌疑,必须让其他地方的车子从外面开进来接我们才行。」
这是一辆中型卡车从庄园大门的方向开过来,从两人身边驶过。雏子对那车子有印象,那是平时经常来接送庄园中的货物的车子。恋歌看着这一幕,靠在树上稍稍休息。而雏子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,只能在她身边呆站着。
正值秋季,空气中的丝丝凉意随着被气压差推挤,送到雏子的身旁。她一手轻轻按住贝雷帽,一手压住裙摆,抵抗着风的侵袭。等到凉风停下,周围再次回归了寂静。
「呐,恋歌。」
「嗯?」
「被教会的那些人追捕的时候……抱歉了。」雏子低下头,不敢看恋歌的正脸。
「哈?」
「都是我的原因,才害得你不得不跟他们打架的吧?而我却害怕得一动都不敢动,只能缩在一边……」
「你是笨蛋吗?要是你冲上去了才是累赘好吧。」恋歌毫不留情地反驳雏子的发言,让后者的自尊心有点受挫。「而且最后你不是打跑了那暴徒吗?那就说明你并不是胆小鬼啦。」
「但是,我还是让你受伤了啊……啊!对了!那个伤已经好了吗?」
雏子赶忙冲上前,拉下恋歌的外套和衣领检查她的右肩。那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肌肤,看不出一点伤痕。
「啊,那时候其实根本没受伤啦。我只是装作受伤引他过来而已……」
「诶诶?!」雏子不敢相信。当时她看到的就是因为受伤站都站不稳的恋歌,根本没看出来那竟然是装的。
「那岂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把他赶跑了?我也不用离开布莱克庄园了?」
恋歌将衣服整好。「嘛,大概是这样。」
「呜啊……」雏子开始懊悔。如果当时自己冷静一点,也不至于给布莱克家和恋歌添麻烦。
「嗨呀,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嘛~我们俩好久没在一起待过了,要把之前缺的份补回来才行。」恋歌搂过雏子的肩膀。「再说你在布莱克家过得也不是很开心吧?这不正好出去透透气~」
-果然还是看出来了吗……
雏子露出苦笑。她本想让恋歌认为自己在公馆中待得很舒服,现在看来自己的表情要更加忠实于内心而不是理性。
说起来,威廉到最后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留下。在他心中,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呢?
-我也不可能知道吧……
但是她的脑海中总是缠绕着一段朦胧的回忆:威廉在自己床头,低声啜泣着说着什么。仔细去想,那画面又和其他的记忆混合,不见了踪影。
大约十几分钟后卡车折回来在两人面前停下。
「上车了。」恋歌打开了卡车后面的车厢门,示意雏子过去。
「就是这辆车吗?!」雏子本以为是小轿车或者商务车来接人,没想到居然是这辆平时用来送货的车子。
「这才是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车子,赶紧上来。」恋歌抢过雏子的行李箱扛过肩头,「哟!」地向前一跳,进入车厢。雏子难以置信,跟着爬进车厢。
「那箱子至少有十公斤诶……」
「ho。」恋歌并没当回事。她将车门带上,靠着铁壁坐下。
雏子也靠着她对面的车厢壁,将双腿侧过坐在地上。
卡车在公路上行驶,发动机轰轰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,偶尔因为换挡暂停轰鸣。虽然偶尔会颠簸几下,但是卡车的行进比雏子想象中要平稳许多。
「不过还是好抖啊……」
「忍着啦,公主殿下。」
「不许说公主啦!」
雏子凑到恋歌身边捶她的肩头,卡车忽然制动。恋歌一把抱住雏子免得她摔倒在车厢里。
这时车厢门被打开,一名身穿制服的卡车司机出现在门前。阳光打在他的帽沿,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孔。
雏子当场红了脸,想要解释什么,不过看到恋歌一脸无所谓,又觉得自己稍微有点蠢。
「我们到了,接下来要换其他的车子。」恋歌拿起行李箱下车。雏子跟下去,发现她们身处一间库房前。周围堆积了许多货箱,让她的视野十分狭窄。
司机领着他们坐上旁边的一辆轿车,发动了车子。他摘下帽子,让坐在前排的恋歌一惊。
「你是……伊莱恩吗?!」
「诶?!」雏子也为之震惊。
「是的。没有来得及通知二位实在抱歉。」伊莱恩一边回答着,一边将放下的头发拉到侧面扎起,又脱下自己的外套,只剩下一件衬衫。卡车司机摇身变成了精干的女仆。
「哦哦~我听说会有内应开车来接我们,没想到是你啊……」
「能够为夫人和神崎小姐帮上忙是我至上的荣幸。」
说着,伊莱恩拨动轿车的变速箱换上前进档,车子颤抖一下,向前加速。
伊莱恩打开扶手箱,拿出一对墨镜递给恋歌。
「请神崎小姐将这个戴上吧,衣服也多穿一些。您的瞳色和衣着太过显眼,很容易被认出来。」
「啊,好的。」
雏子这时察觉到了违和感。「说起来,恋歌的眼睛是金黄的诶?以前是这种颜色的吗?」在她的印象中,恋歌的瞳色好像没有那么亮。
「会吗?是小时候记错了吧?」
「是嘛……」
-才过了一年不到,真的会记错吗?
恋歌接过墨镜戴上,从吊坠中取出一件外套穿好。车子贴上了遮挡太阳的单向贴纸,所以雏子没有必要变装,只要藏在后座就可以了。伊莱恩也尽量将车子往路中间开,避免在红绿灯处被过街的人注意到。
***
「呜哇~~终于到了。躲躲藏藏的真是难受啊~」恋歌下车伸了个懒腰,感受着秋天特有的习习凉风。伸展了僵直的筋骨,她走到后备箱取出雏子的箱子。
这里是王国铁路的车站,而雏子和恋歌将要从这里乘车前往王都。
雏子整理好衣服刚打算下车,却被伊莱恩叫住了。
「夫人请在车外等我一下,这条裤子实在有些扎眼。」
看到雏子下了车,恋歌将手放在了行李箱的拉杆上。
「跟伊莱恩说再见了吗?那就出发吧。」说着恋歌就拖起箱子。
「啊,伊莱恩说让我等她一下……」
「嗯?为什么?」
「久等了。」
轿车的车门被打开,从里面下来一位打扮可人的女孩。车外的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「呜哇~好可爱!原来脱掉女仆装的你这么漂亮的吗!」首先回过神来的恋歌不禁赞叹。在公馆里看到伊莱恩时,她只觉得不过是个不起眼的,一板一眼女仆。但是如今她的气质和雏子不分伯仲,甚至伊莱恩更有大小姐的成熟。
恋歌抬头望天,感慨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。
「恋歌换了衣服也挺棒的呀……」雏子打量着恋歌那令人羡慕的身材,而看到恋歌那**的大白腿时,不禁别开视线。
「不要让我想起那身装扮啦!」恋歌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羞耻。
「噢,说起来,伊莱恩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?」
「是的。」伊莱恩向恋歌微微鞠躬。「老爷吩咐过我跟随二位同行照顾夫人。而且,」
她抬起头看着雏子,展现动人的笑容。
「太过单纯的夫人外出远行,我实在放心不下。」
「伊莱恩……」雏子心里一暖,拉起伊莱恩的手。伊莱恩稍稍用力回握的双手,让她对雏子的关心一览无遗。
「嘛,我是无所谓啦。」恋歌挠挠头,算是同意了伊莱恩的请求。
「感激不尽。」
恋歌拉起行李箱向前走。
「伊莱恩也一起走吗~~感觉以后的伙食会改善很多呢~我做饭真的不是很拿手诶。」恋歌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了。
「神崎小姐不介意的话,以后的食物都可以让我来准备。」
「真的吗?呜哇~帮大忙了~~」
「不要随便使唤别人的女仆啦……」雏子看着恋歌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不满。
「我跟你还分彼此吗?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姐妹诶!」恋歌勾住雏子的脖子,将两人的脸蛋贴近。恋歌在公共场合下大胆的举动让雏子感到脸上发烫。「而且要你选我做的饭和伊莱恩做的饭,你要哪一个?」
「嗯……伊莱恩?」
「看吧!所以最后还是要拜托伊莱恩嘛~伊莱恩万岁!」
「那个,可以的话请不要戏弄我……」恋歌在公众场合吹捧伊莱恩的举动让后者感到脸上发烫。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两名女性心生羞耻,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呢。当然恋歌并没有这样的自觉,不然那也不是恋歌了。她继续迈着利落的步子向前走,催促两人跟上。
-总是这么自由自在的,真是羡慕啊……
小跑了几步,雏子追上了友人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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